【丑行】(01)

  今年是李惠和康国信结婚的第十三个年头,李惠三十五,康国信却已经有四
十八了。
  两人的年龄差了一轮多,加上李惠保养的好,外表看起来顶多是二十七八,
俩人一起走在外面逛街手挽手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女儿陪着爸爸出门逛。
  年轻的时候李惠就是周围许多人公认的大美人,一直到结婚那天谁也没想到
她会嫁给这么个老男人,要说起这事来还得说李惠的前男友何冰。
  何冰是李惠大学的同学,在学校里追了李惠四年,最后快要毕业的时候两人
终於是修成正果了,出来社会工作又是谈了快两年。
  在某一天李惠就对何冰说:「过两天你和我回去见我爸妈吧。」
  何冰当时手里还拿着滑鼠狂点正玩着游戏,头也没回地搭了一句:「见你爸
妈?见你爸妈干嘛。」
  「见我爸妈当然是让他们见见你呗,省得他们老问起我为什么不带你回去。」
  何冰嘀咕了一句:「这有什么好见的,不就那样吗?」
  等到了周末李惠带着何冰回到了她的老家,李惠的家里条件不是特别好,她
爸又走得早家里的事情都是听她妈的。
  「妈你看,我给你带谁回来了,这就是我跟你说的何冰,我男朋友。何冰,
这是我妈。」
  何冰昨晚打了一宿的游戏,刚才在公交车上还睡着呢,到了李惠家了还在打
哈欠。
  「阿、阿、阿姨好。」
  瞧他那蔫了吧唧的样,李惠差点没想掐死他。
  李惠的妈妈上下打量着女儿带回来的这个男孩,身上穿了一件白色短袖,下
身是一件牛仔短裤,出门见人穿的就跟在自己家里一样随便,再看他那站相,病
病歪歪的驼着背,看起来比那四十岁的老头精神还差。
  「哦,吃饭了吗?我这正做着菜呢。丫头你进来帮忙,那个……你叫什么来
着,你随便坐吧。」
  何冰刚张嘴打算再介绍一下自己,老太太已经走进屋子里去了,何冰看了看
李惠不知是该坐还是该站。
  那天的中饭吃得很没意思,不止是何冰李惠觉得没意思,看着李惠妈妈的表
情,估计她也没什么劲,吃完了中饭之后,本来李惠还想拉着何冰跟她妈聊聊天,
谁知道何冰在那打电话给没完,听他说话的意思是朋友叫他上线组队打游戏。
  李惠的妈妈拍了拍裤子站起来又往屋子进去忙活了,留下李惠和何冰两人,
在回去的路上李惠一直数落何冰个不停,她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再回头一看何
冰早已经歪着头靠在那睡着了。
  就在那之后的第三天,李惠的妈妈就把李惠叫回了家里,就跟她说了一件事,
趁早跟这个何冰分手,趁着年轻再找一个。
  「为什么!好端端的怎么就叫我跟他分手呢。」
  「你也不看看他那天是个什么样子,坐没坐像吃没吃相,身上穿的衣服都多
少天没洗了,那么大的味你闻不出来。这样的男人你图他什么,满大街随便一抓
一把都是。」
  李惠自己心里也清楚何冰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到现在衣服髒了都扔在那不
洗,成天只会玩游戏,饿了叫外卖,她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他多少回了,没有分手
主要是看中了他专一,大学四年他就没对其他女生好过,只追了自己一个,在一
起以后也是除了游戏只和自己呆在一起。
  这在当初看来都是有点,可现在她妈一条一条地分析,原来全是病根,但俩
人从认识在一起这么多年了,真要一下说分手,李惠舍不得,她没有当场答应了
她妈,但她孝顺也没当面跟她妈说不,只是说回去想想。
  李惠从老家又回到了和何冰一起合租的那个小房间里,见他还缩在床上打游
戏,想起她妈不久前才说的话,顿时觉得以后如果真的嫁给了这个男人,未来的
路一片黑暗。
  「哟,回来了。怎么也没带个吃的,饿死我了都。」
  李惠冷冷地看了这个男人一眼,打开门走了出去,狠狠地把门关上,何冰闹
不明白这怎么就突然生气了,摇了摇头继续玩他的游戏。
  那天晚上李惠没有回去他们那个出租屋,而是去了朋友家住了一晚,第二天
打了个电话给何冰:「我们分手吧。」
  何冰还没听明白,还想问的时候电话已经挂断了。
  此时此刻,坐在何冰、李惠两人第一次约会吃饭的餐馆里,那一幕幕的画面
和曾经拥有的美好回忆都浮现在李惠的脑海里。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这家餐馆还开着,连菜的味道还跟当初的一样。」
  何冰架起一块鸡肉放到嘴里细细地品尝起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记得当初菜的味道?」
  「这有什么不记得的,那次是我以一次约你出来见面吃饭,每一分每一秒我
都记得,我还记得你不能吃辣却偏偏去夹了只辣椒去吃,在那里急得找水喝的样
子。」
  李惠没想到当年发生的每一个细节何冰竟然都刻在了脑子里一样清晰。
  「你……」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询问对方一些事情,犹如电视剧里上演的一般。
  李惠笑了笑说:「还是你先说吧。」
  何冰只是温情地看着她,过了好长一会才张嘴问道:「虽然有点俗气,但我
还是想问你,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李惠点点头说:「挺好的。」
  没想到何冰突然情绪激动地揭穿了她:「你撒谎,如果你过得好的话,就不
会自己一个人来这里逛了,你老公他怎么不陪你?」
  「他有工作要忙,怎么可能每天都有空陪着我。」
  何冰忽然冷笑了几声,那样子更像是在嘲笑自己:「是呀,当然你和我分手,
不就是嫌弃我没本事没有钱吗,不像这个老男人有这么多的钱。」
  李惠神色有些动容,看着何冰的眼色有些複杂。
  「当初的我还天真地以为能和你走到最后,还想着如果我们将来生了孩子该
起什么名字好,现在想想真是好笑。你也不过是那种爱慕虚荣的女人。」
  李惠彷彿被他的言语刺激到了,激动地辩解说:「我不想的,但、但我、我
不能违背我妈的意思。」
  说着说着李惠竟然失声痛哭起来,引来了餐馆里其他食客的注意与好奇,那
一天李惠和何冰两人聊了很多、很久。
  夜里,康国信从李惠的身体上沉重地翻了下来,喘着粗气,他自己心里暗叹
只是做了一次就快要吃不消了,年纪大了确实没办法跟年轻时候比了,他又回头
瞧瞧了李惠,发现她还闭着眼睛躺在那里,但她的手却还在不断地扣着自己的小
穴,嘴巴一张一合发出若有若无的呻吟。
  这是明显的欲求不满的样子,康国信心里无比地震惊,以往和李惠恩爱过后
她都会表现出一副十分满足的样子,虽然康国信心里知道这其中有部分哄他的成
分在,但李惠起码知道如何照顾他的面子,今天的她却将自己身体的欲望毫不掩
饰地表现出来,这使得康国信的心里震惊极了,同时他又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那一晚两夫妻谁也没主动聊天,就这么躺下睡了,但背对着睡觉的两个人谁
也没有真正地闭上眼睡觉,而是各自心中想着事情。
  「小惠,你看到我昨晚拿出来的那份档了吗?」
  康国信进屋叫了好几声也没人回答他,他这时才猛然想起李惠今天中午要陪
朋友出去逛街。
  康国信在房子里找了一圈终於是在卧室的抽屉里找到了那份文件,正当他要
出家门的时候无意中瞥了一眼沙发,恰好在抱枕的底下看到了一部手机,他走近
拿起一看,那是李惠的手机。
  「又把手机落家里了,真是的,这么大人了还丢三落四的。」
  在康国信拿起手机的那一刻,手机屏幕恰好接收到一条信息而亮了起来,状
态栏的位置显示了一个为『H』的联系人名字。
  康国信的心里顿时有种说不出的疑惑感受,这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连名字妻子
都不写全呢。
  结婚的这么多年来,康国信和李惠两人都互相敬爱对方,从不对对方隐瞒任
何事,像是查岗看手机这样的事一直都是别人家的事。
 而今天康国信第一次产生了想要看看妻子平时玩的手机都藏着什么秘密的强
  烈欲望。
  因为李惠的记性不是太好,所以她的银行密码也好,还是上网的账号密码之
类的都是用的她名字的全拼加上她的生日,这种事情和她睡在一起多年的康国信
当然知道。
  当他一个字一个字地敲打下键盘上的按键,最后按下了确认键后,手机果然
成功解锁。
  他点进了那个绿色图标的软体里,信息提示声响起,一条未读信息跳了出来:
「今晚你早点来,别让我等太久,想你,宝贝。」
  一股晕眩感彷彿从脚底蔓延到了康国信的头皮,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他死死地盯着那行字,一字一句一笔一划地看得清清楚楚,好像要把它每一笔里
的纹路都瞧透一样,最后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终於相信了自己的眼睛没有看花。
  康国信无力地瘫坐到了沙发上,他的心里一股烈火又烧了起来,他要知道这
个男人是谁,当他点进这个名字为H的神秘人帐户时,所显示的个人资料、朋友
圈都是一片空白,看得出来这应该只是一个小号,因为就连李惠手机上现在登陆
的这个账号都是他不知道的,显然这也是李惠特地註册的小号,整个联系人的列
表里就只有这么一个叫H的神秘人。
  那天下午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从不休假的康国信破例向公司请了病假,理由只
是简单的身体不适。
  他开始像一个神经质的侦探一样,翻看着妻子和这个男人从第一天开始到现
在所有的聊天记录,每看一句话一个字他的心都颤抖不止,那个躺在他身边,平
  时优雅大方、端庄贤淑的女人到了网上到了别的男人的手里怎么就变得这么淫荡
  不知羞耻,什么样的污言秽语都说得出口。
  康国信还想尝试着进一步找出关於这个『H』神秘人的联系方式、个人资料,
他几乎翻看了手机上所有能看到的内容,最后一无所获,是李惠刚刚出轨不久还
是她做的手脚太过乾净利落呢。
  那天下午康国信就这么傻坐在沙发上一整天,脑袋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也没想,一直到自己的手机铃声响起才惊醒了他。
  「喂,老公你什么时候回来,我钥匙落家里忘记带了,现在关在门外进不去。」
  「你等着,我就来。」
  「什么!喂!喂!」
  就在李惠还闹不清康国信什么意思的时候,大门已经为她打开了。
  「原来你在家呀!不早点说,还以为你大老远从公司赶回来给我开门呢。你
今天不上班吗?」
  康国信打开门第一眼见到的李惠就是双手挂满各种购物手提袋,感觉就是多
长两只手都不够用。
  康国信一边帮着妻子接过她商场血拚的战果一面很平淡地说:「我身体不太
舒服,就请了假在家休息一天。」
  「啊!你身体不舒服,哪不舒服,要不要紧去看医生了吗?」
  这个时候李惠才表现出一个妻子该有的贤慧,如果换做是五个小时之前,康
国信必定是心底感动万千,而现在却是刀刀扎在他心上般疼痛。
  「年纪大了,都是老毛病,我自己吃了葯睡了一觉好多了。」
  李惠像是怕康国信走步路都会站不稳似的,赶紧放下了手里的一堆购物袋,
上前扶着丈夫坐下。
  「我还没老到那个地步,走个路都要人扶。对了,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连自己
的手机都落在沙发上了,刚才我一屁股不知道做坏了没有。你手机没带,刚才是
哪来的手机打电话。」
  李惠赶紧拿过自己落下的那只手机,手里攥得紧紧的,回答着康国信的问题:
「就是去手机店又买了一只,反正这只手机也久了吗?」
  李惠的神情看起来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在康国信有心观察下还是发现
了猫腻。
  妻子说话的同时快速地把那只丢在家里的手机往身后藏,她今天穿了裙子没
有口袋可以收纳这只手机,说话的同时眼睛也在飘忽不定地看着别的地方,就是
不敢看着他的眼睛。
  「那刚好,我的那只手机都快坏了。就把你的这箇旧手机给我用好了。」
  康国信半开玩笑地说道,他在冒险,这个时候他不能再被动了,要开始主动
出击,他要亲自探一探妻子的底细以及她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
  「不行!」
  李惠像是受到了惊吓般声调突然提高,一口拒绝了康国信的建议。
  康国信看着她一句话也没说,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李惠的眼睛里流露出了
恐慌和害怕,她为了解除这四周不断涌来的恐惧,她开始组织语言:「我这只手
机也旧的不行了。咱们又不是没钱,买只新的呗,干嘛这么节省。」
  康国信笑了笑:「我就是随口一说你这么紧张干嘛,难道手机里还有什么见
不得人的秘密怕被我看见吗?」
  这下李惠真的慌了,她不明白丈夫话里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双眼楞直地看着
康国信。
  最后是康国信打破了这寂静:「怎么了?怎么突然不说话了,该不会真给我
猜中了吧。」
  李惠双眼一瞪,像是十分恼火的样子,气咧咧地说:「那你自己拿去看啊!
  看我到底有没有做什么事情瞒着你。「
  竟然是把那只手机直接递到了康国信的面前,脸上的表情则是生气得不行。
  康国信的心里苦笑一声,又像是在自嘲:「女人啊,天生就是演员。」
  康国信知道现在还不是摊牌的时候,就这么轻易地揭发这个女人的臭行实在
是太便宜她了,现在这么说了李惠顶多是和他离婚,钱财分割什么的康国信不在
乎,但他要这个女人受到永世难以翻身的惩罚。
  「这样就生气了,我跟你闹着玩的。你这样就生气了?」
  李惠的眼泪也不知道从哪儿突然冒出来了,一下挤出了眼眶,看起来像是伤
心的不行:「有这么开玩笑的吗?我看你心里就是不相信我、怀疑我。」
  说着举起小粉拳就朝康国信打了好几下,打完后就气沖沖地背过身去。
  康国信心里有事心酸又是无奈,说不清的滋味流淌在心头,对着李惠百般道
歉又是说尽好话,才哄得她破涕为笑,那天晚上的饭菜最后就变成了康国信来做。
  「惠惠,你今晚是不是有个活动要去参加?」
  就算是结婚多年,康国信仍然喜欢这么称呼妻子,听起来就像是刚认识没多
久的男女朋友,这让他有一种自己也变年轻的错觉。
  李惠咽下一口饭才慢条斯理地说:「哦!你不说我都忘了,就是珍珍、小雅
她们几个参加了一个舞会,让我也跟她们一起去看看。我想还是算了,今天都走
了一天了,脚皮都磨破了,还要跟她们去跳舞,还是饶了我吧。待会我就给她们
打电话说不去算了。」
  康国信心里明白这是李惠经过刚才自己的一番试探害怕了,才临时改变了和
那个神秘人的约会,他简单说了几句便继续吃着饭。
  吃完了饭的李惠一个人进了卧室,以往这个时候她要么是洗碗要么是洗澡,
康国信坐在沙发上望着那扇紧闭着的房门,他在猜想她到底在里面给闺蜜打电话
那还是给那个情夫呢。
  只是心里这么一想他便坐不住了,康国信踮起脚尖前无声息地往卧室一步一
步走去,在自己的家里却像个贼似的,这种不和谐的画面下掩藏着的是一颗多么
支离破碎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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